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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懿元】画骨（下）

  那天司马懿突如其来表明心意，把元歌弄得一天到晚魂不守舍，见到司马懿也越发地不知所措起来，但若是不见得对方心中的思念却又泛滥成灾，所有的思绪都往一个人身上引，这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好是坏。相比之下，这事的始作俑者就要显得坦然许多，但也似乎少不了到处显摆的毛病。比方说，在人多时更加体现出对元歌的殷勤劲，总松不开拉着他的手，甚至御剑飞行时直接和元歌同乘并驾，共同接受众人一脸艳羡的目光。对此，作为老师的庄贤者只是淡淡一笑:

“仲达外朗，士元内润。如此这般，甚好甚好。”

如今，他们俩的事已经算是学院上下众人皆知，就算元歌不认可司马懿，二人交往的事也早成了板上钉钉。

“懿…师兄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？”

元歌向来脸皮薄，大肆宣扬反而不太合适他。

“元歌，”司马懿站在梅树下看着他，目光灼灼，“若是你喜欢细水长流，也未尝不可。”

元歌抬头，对上他的视线，心中竟被他眼中的温度烫出炽热。

“你就那么喜欢我吗？”

“我司马懿只此一心，叫做长情，要是不要，你看着办。”

他倒摆出一副坚决的模样，直接将问题抛给元歌。

“……要，当然要。你既然认定了我，我亦会不负你。”

“那…”那人将他抵在树上，在他耳边低语道:

“待我渡了雷劫，我们就一起去游历天下可好？”

元歌耳朵飞红，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饱含心动的眼睛。

“好。”

  

  冰雪开始消融的时节，山脚下的人间却是出了大乱子。不少妖兽从地底窜出，屠戮周边百姓，没有修习过仙家道法的平常人也就成了妖兽口中餐，许多周边的城镇一度陷入血海之中，遍地惨状，令人不忍直视。位于灵山上的三位贤者立刻动身并派出众弟子下山除妖，命其中的术法高深者前往东风祭坛加固魔王封印。而司马懿，元歌亦在其列。

“上次得到被袭击的消息，是长城附近被凶兽朱厌围困。而这一次，来灵山脚下的是更为厉害的狍鸮，此番镇压还请各位多加小心。”

司马懿在屋内展开城镇的分布图，用笔在某几块上画了圆圈。

“这几处是狍鸮数量最多的地方，三贤者已经率先抵达，等大家接头。到了这里应配合导师以救援为主，不要和它们正面冲突，切记。”

“师兄，”几个女弟子凑上前问道，“狍鸮长什么样子？很恐怖吗？”忸怩之态颇有撒娇取宠的意味。

“那当然了，”元歌看得不爽，走到司马懿身旁打断她们的对话，“有兽焉，其状如羊身人面，其目在腋下。虎齿人爪，其音如婴儿，名曰狍鸮。”他抬了抬精致的下巴，眼睛一眯。“而且，它们可是会吃人的。”

那几个女弟子听了便开始害怕起来，又转头看向司马懿道:

“这么危险……师兄你那么厉害，就保护保护我们吧。”

“对啊对啊，师兄得帮帮我们。”

司马懿将地图取下交给她们，脸上满是谑笑:

“与其花心思在打扮外表上，不如平时多读点书，免得实战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，拖累队友。”

这话说得那些女弟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无言以对，都乖乖后退一步回了原位。

“好了，加上我昨天说的那些。大家按计划行事，出发吧。”

见众人纷纷离开，屋里只剩他们两人，司马懿斜靠桌边，挑眉问:

“怎么？刚才可是吃醋了？”

元歌故作镇定，将头一偏。

“哪有。见她们不学无术，我不过提点一下罢了。”又悄悄瞄了一眼对方，“话说，你这么说她们是不是有点过了，她们毕竟是小姑娘而已。”

司马懿不以为然地耸耸肩，“那是她们自找的，可不能只怪我话重。”

元歌含笑无奈摇头，他问道:

“狍鸮不是一般活跃于钩吾山么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城镇？”

“庄贤者大概和我说了一些，他推测可能是东风祭坛的封印出现裂纹魔王的气息引导它们来此，又或者是魔族那边搞的鬼，可能魔族想复活魔王也说不定。”说罢，司马懿元歌的手牵起，柔声嘱咐道：

“不管待会儿何种情况，你都不要冲到前面，在我身后，由我护你周全。”

“可是…”元歌眉头皱了皱，正欲辩解，却被司马懿阻止。

“听话。”

“好…”

  

  灵山脚下的城镇都被冲天的火焰吞噬，饱受摧残，门派弟子们都在火光中救助着村民，与狍鸮苦苦缠斗。元歌和司马懿以及十位修为高深者御剑飞向海边，眼前的惨状令元歌心中煎熬，甚至想跃下去帮助同门们将妖兽通通斩杀。身边的人握紧他的手，向他摇头示意，当下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，若是魔王封印没能及时加固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咬咬牙，他只得加快速度，和几位弟子向东风祭坛的方向飞去。

一定，不能让魔王复活！

  

  东风祭坛设立在海边，那是上古诸神与魔王较量一下后耗尽神力铸造的古迹，与其说是祭坛不如说那是众仙家用尸骨垒成的陵墓。无数长着苔藓的巨石铸成了延绵不绝的台阶，在台阶的尽头，一个类似地动仪的巨型雕塑镇压在上方。这个封印大镇由数根铁链牵引着禁锢住封印在地底下的恶魔，如此宏伟肃穆之地若是初来乍到，定会心中震惊胆颤。只因这里除了长期喧闹的阴风外，现在还多了不少妖兽在此聚集。

“来我身后。”

司马懿将元歌护在身后，手中化出利刃，冲向挡在前面的狍鸮，鬼魅般的步伐在出刀的瞬间就已斩落四匹妖兽的头颅。鲜血在他的周围翻飞，反而多了一种诡异的美感。

元歌也并未闲着，他随身携带的暗器也在此派上了用场，在轮轮进攻中掩护司马懿向祭坛靠近。三贤者已经将封印的法眼交给了他们十二个人，封印的关键就掌握在他们手中。

  一行人终于杀出一条血路，好不容易接近了祭坛，其中元歌等六人施法制造出护法结界，其余包括司马懿在内的六人站定方位，结印开启封印法眼。随着六个法眼旋转着飘起，互相的感应织成金网，环绕在雕塑上方。

眼看加固封印的任务就要完成，法眼一方的力量却出现的偏差。

护法的元歌转头望去，心中血流上涌，呆在了原地。

是司马懿。

他的法术骤然收回，原本由他保管的法眼失去了法术的支撑无力地掉落到了地上。而他本人，正痛苦地蹲在地上，周身上下也被一团黑色的能量所笼罩。

“司马懿…司马懿……”

此刻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一个陌生的声音，仿佛来自他脚下的地底。

“幽冥司，你回来了…”

他的眼睛睁大，瞳色变得猩红，取代了原本的深蓝。

“…听吾调遣…”

“什么？”

司马懿难以置信地看向祭坛，只见祭坛周围开始涌动起红黑色的力量，突然源源不断地将他围困在中间。

“师兄！”

“师弟！”

其他同门弟子皆被吓了一跳，都同时呼喊起来，这样的景象他们从未遇过，一时间大家都慌了起来。

邪恶的力量裹挟着司马懿浮到空中，他的理智也在脑内的声音中面临崩溃。但他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人，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正站在下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，那眼神冰冷未拥有一丝感情。

“元歌？”

周围的护发弟子都对元歌忽然的离开表示不解，护法结界只要一方离去就会瞬间土崩瓦解，一个人大喊道：

“元歌！你搞什么？你这么做会让外面的妖兽趁虚而入的！”

“狍鸮修炼前面便可化为饕餮，吞噬万物。能聚集这么多狍鸮的，果然是魔王的力量。”元歌冷冷地盯着司马懿，他抬手将佩剑指向夜空。

顿时，天空就被雷霆劈裂，九天雷劫竟然响应了他的召唤，从远方的天边滚滚而来。

“元歌…”

司马懿在一团黑雾中努力支撑着最后的一片清明，念出他的名字。

“你不是雷劫将至吗？今日，我便送你渡劫，九幽司君。”

“你到底是谁？竟然能调遣天雷！”

同行的弟子都被两人震惊，一个被称为九幽司君，一个竟然能召唤神仙才能调动的天雷，这居然是昔日同窗？谁能想象！

元歌的法术化作红蓝相交的凤凰展现在他的身后，瞬间他的衣服也变了模样，衣被飘然，仙气缭绕。

“我被天神派下凡间，前来助你们诛杀妖邪。”他利剑一指，指向司马懿，“此人九幽司君，乃魔域领主生前的亲信，今日若不除去，定会令魔王复活后患无穷。”

“怪不得我说他怎么这么强？原来是妖孽。”

“还好平时与他来往不多，否则说不准被捉去取了性命。”

众人听后一片骇然，但都纷纷祭出法器将目标转向司马懿。

“你们…”

司马懿咬着牙，却又动弹不得。

其他人会对他反目他不在乎，人本来就是喜欢将高处的东西踩到泥里，看成功变成失败，冷眼观望他人笑话，这些肮脏的人性他儿时就看的透彻，所以他不屑与人交往。可唯独他堪不破元歌，他以为他有所不同，对他无法自控地喜欢，将自己的情感不带一丝保留地交给他，恨不得将他融入身体，好好保护。可最后却是对方带着众人，将自己陷于不义，要对他除之而后快？司马懿一生的精明冷漠在元歌面前，一败涂地，连同一生的长情，被他一刀了断。

  

  弟子们聚力的攻击以及从天而降的九重天雷全部落到了他身上，巨大的能量波甚至快要将地板给震碎，四周扬起了巨大的尘土，在一片灰尘中众人看向刚才进攻的位置。

空无一人。

除了被击出的巨大深坑，别无他物。弟子们正想往前探个究竟，就被一阵冷风掀飞了出去。弟子们回神，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利刃割成了重伤。

元歌站在原地抬头，与空中宛若深渊的目光碰了个正着。

空中浮现的，是司马懿的身影，他原本乌黑的头发多了两捋银白，身上着的也成了暗红色的长袍，那是九幽司君的标志。

“元歌。”

这两个字几乎包含着无尽的恨意，连带着说话人的声音都变得晦涩低沉。

“你竟然还没死。”

元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
“我只问你，”司马懿飘然落到他面前，狠狠地掐住了元歌的下巴强迫他仰视着自己，“你之前对我，可有半分真话？”

“不过与你演戏罢了。”

司马懿的眉头皱了起来，沉默半晌后问道：

“那可曾动过心？”

“假戏真做，何来动心一说？”

看分明那张毫无波动，风华无双的面容，司马懿冷笑着松开了他。

“很好，很好…”他仰头大笑，笑声在此地显得格外凄凉。等再回头看向元歌时，双眼下竟流出血泪两行，加上他那近乎痴狂的神情，让人看得着实心惊。

“今日过后，世上只有九幽司君。你我二人，恩断义绝。”

司马懿手一挥，黑色的力量如同烟雾缠绕，在他指尖化作刀刃，身后的封印石镇顷刻化为粉末。一股霸道的力量伴随着红光飞快地掠向天际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”

随之而去的，还有封印地下多年魔域领主的声音。

众弟子只能躺在地上捂着伤口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。

司马懿走过元歌身边，冷风吹起他的衣角。台阶下还活着的狍鸮见他一改凶悍的模样，全都低头伏在两边，恭迎他的到来。

他在他耳边留下一句话，

“你记住，我今天饶你一命。但下次见面，我绝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
风依旧呼啸着，元歌回头，那人已经连同着众多妖兽不见了踪影，法阵封印东风祭坛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效用。

抬手凝聚出呼唤术，为受伤的弟子唤来救援，元歌纵身跃上一朵云彩，回到九重天界。

“元歌前来，恳请上神责罚。”

白色的象牙宝塔里，元歌跪在玄关处，低头让发丝盖住毫无生气的眼睛。

繁复的珠帘背后，隐约半卧着一个女子。女子脸上带着遮住半张面孔的面具，注视着前来拜见她的人。

“你过来。”

她抬起手，抚上元歌的脸庞。染着丹蔻的纤长手指摩挲着他细腻白皙的肌肤。

“知道吗？你是我最为满意的作品。为什么会失败？是他未对你动情吗？”

“不。”

“那是为何？”女子的声音虽然温柔，但有着巨大的压迫感。

“是我动了情。”

女子收回了手，看着元歌不再言语，一片沉寂中她似是在思考着什么。

“果然不该赐你一颗完整的心吗？是我疏忽了，反而让你为情所困。”

元歌呼吸一顿，抬头看向女子眼中尽是恳求。

“上神，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？”

“元歌，”女子摸摸他的头发，“我知道神魔大战不可避免，为了减少死伤我才决定创造了你。是，我将你投入凡尘是为了寻找魔族的首脑，让你困住他，在他放松警惕时能杀了他，天机里只有他会放出魔王。可惜千算万算，还是输给了情字……”

“是我让女娲上神失望了。”

被称为女娲的神明站起了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元歌道:

“我会给你机会，但从此以后你将不再会动凡心。”

“上神……”

一阵光芒过后，几片雪花落在元歌鼻尖。

“我已冰封你的心灵。去吧，希望这一次你能够成功。”

神明转身走回座位，那跪在地上的人一双本来清澈明朗的碧蓝色眼睛已经变得黯淡无神，

“是。”

  

  自魔域的九幽司君归来之后，四海八荒都陷入混乱，无数妖兽被唤出，似乎是对这世间有着无尽仇恨一般，司君指挥着魔族铁骑血洗六界。诸方神明为之大骇，纷纷集合一处，更派遣四象神君与麒麟神君前去抵挡。就连平日里守护瀛海的白龙神君也加入了讨伐魔域的队伍，神魔两方势均力敌，可是却苦了天下苍生，一时间交战之处血流成河。

“妖兽太多了！”

青龙君一刀斩杀一只饕餮，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确认他们是否安全。

朱雀君退后，击杀青龙身后的一只妖鸟凫徯，补充道:

“这一次，九幽司君唤出那么多种凶兽，可是铁了心要灭掉神界。”

“他可真会盘算，仗着自己回生之力，甚至勾结了已死的凶神来围困天界。”

麒麟刀锋一晃，削下大鹗的头颅。

“不知道玄武他们怎么样了，白虎向来急躁应该没问题吧？”朱雀有些担忧。

“没事，白龙不是和他们在一块吗？别担心。”青龙安慰道。

麒麟指着远方一处飘然而来的蓝光，

“看，那是什么？”

蓝光化作凤鸟略过天空，降下一个白发谪仙。衣摆飘摇，他抬头越过如海的妖兽，定睛看向坐在高台之上的红衣司君。

“来了？”司马懿腾空而起，掌心化出黑色的力量，“我找你那么久，现在才肯露面么？元歌。”

  

  另一边，白龙韩信被诸多妖兽团团围住，他的长枪不停地连同霜雪击向它们，逐渐感到体力不支。刚才为了躲避忽然而来的幽冥鬼火他和同伴走散，眼下竟然陷入如此不利的局面，他定了定神，脑海里全是一个人的身影。

“小白，可能今天我要折在这里了……”

苦笑一声，韩信唤出暴雪，暂时抵挡住了妖兽的攻击。

下一刻，他就看到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，熟悉的青莲剑也出现在了视野。

“韩信你这厮，难得我担心你。要敢今天死了，我和你没完。”潇洒的剑客御剑而来，他皱着眉，嘴里携着根草，

“死了你就别想见到我了。”

“小白！”

韩信抬头，眼中尽是喜悦和讶异，随即严肃道:

“你不该来这里，你现在是个凡人，这里很危险。”

“你当我体内的斩魔印还有青莲剑是装饰吗？”

李白很不服气，跳到地上，握紧了青莲。

“我保护你，你别乱跑。”韩信长枪一横，阻断了妖兽前进的距离。

身后的李白不慌不忙，手掌一抬，青莲剑随着法印旋转，面前的妖兽瞬间灰飞烟灭。

“小白…这……”韩信十分诧异，他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李白。

李白没好气道:“你那是什么眼神？我有研究过着斩魔印的好吧？”

“那你用这个有没有事？我真的很想见到你。”韩信不由分说一把捧起李白的脸关切道。

“我现在是凡人哎，蠢龙。”李白被他逗得笑了出来，拉开他的手，“快去找你的队友吧，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。”

  

  半空中，司马懿和元歌正在交战，两个巨大的能量互相僵持着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，明显可以感到元歌一方已经支撑不住。

“怎么不说话，哑巴了？”司马懿冷冷笑着，看向元歌的脸。
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元歌亦是冷淡回应他。

他在赌，赌对方不会对他痛下杀手，等接近时他自会亲自贯穿他的心脏。

“可惜…我曾真的爱过你……”

这句话一出，让元歌胸口的位置开始灼痛了起来，眼中清明开始聚集。

与此同时，韩信带着李白也到了此地。

“那就是九幽司君吗？”

“拜托你了小白，趁他们现在分心。”

双手合十，耀眼的光芒环绕着李白，法器的能量集结成印，向着高空的魔族击去。

斩魔印，斩杀一切妖孽诸邪，法印所至之处，邪魅无可生还。

“小心！”几乎是眨眼间，元歌扑向司马懿，紧紧抱住他，生生将法印给挡住。

“你……”司马懿抱着他，心中五味陈杂，竟有些慌张起来。

见到法印打到元歌身上，众仙本以为无事，可元歌的身体竟然开始消散空气中。

“怎么回事？他不是仙族吗？为什么斩魔印会对他起作用？”

司马懿觉得自己已经断了情，无论元歌如何他都不会再有半分关心，但他现在抱着怀里的人，见他生命消逝，竟一时有了想随之而去的念头。

“元歌！你……你为什么…？”

“懿…懿哥哥……”嘴边雪白的头发被涌出的血液染红，司马懿心痛地将它们别到元歌耳后，“对不起，我背叛了你。虽然我们立场不同，”他哽咽着，眼中却流不出一滴泪。“我还是舍不得杀你……”

“你不会死的，我可以将你复活。我再也不当九幽司君了，我们重新来过好吗？”他拉着他逐渐失温的手，艰难地说道。

怀里的人凄凄一笑，原本苍白的脸几乎透明。

“没用的。被斩魔印打到，只会灰飞烟灭……”

“可你不是神族？”

元歌无力地摇摇头，“不，我只是女娲上神制作的一个人偶……而我的心，是用你还未苏醒时的本体中心一块制作成的……所有的一切，都是被安排好的。”

司马懿未苏醒时，是极远之地崦嵫山幽暗出的一尊火石。被女娲上神取出其中心制作了一个人偶。

这人偶与他同宗同源，所以继承了他的力量；也是他力量缺失的部分，所以司马懿会有被冰冻的时候，只有两人力量重合才能唤出幽冥之火；更因为那块中心是他的心头肉，他才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。

“现在你的力量完整了，”元歌用尽全力不让自己闭上眼睛，“我知道你并不坏，也…不想看你再做坏事，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，对不起…懿哥哥……”

他是人偶，伤心别离时竟是无泪可流。

身体支离破碎化作尘埃，一颗结晶缓慢落入司马懿眉间。

“元歌！！！”

  

 

   桃花灼灼，近年来好不容易过阶段安生日子，经历不少事情使得武陵仙君变得愈发懒散起来，他卧在桃树上，眯眼看着一身红衣的来人。定睛一瞧，竟然还带了个小孩。

“几年不见，孩子都生了？”

“说哪的话？”那人抱着一个身穿淡蓝衣服的幼童，那孩子生得精致玲珑，雪白的头发称得一张小脸可爱无比，特别是那双漂亮的碧蓝色眼睛更显得他聪明伶俐。

“呦，”武陵仙君来了兴趣，从树上跳下。“给我抱抱？”

“想都别想，他可是我的。”

踱了几步，拿出扇子摇了摇问道:
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说吧，来干什么的？”

“当然是求姻缘。”

武陵仙君一回头，用扇子掩面笑道:

“好你个九幽司君甩手不干不说，还抱个小孩来向我求姻缘。你变态不成？”

红衣男子亦笑了笑，可周身气压却是低得很，

“你信不信我劈了你这老树精？”

武陵仙君终于敛了笑容道:

“他就是你共同享用生命的那人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值得吗？你可是受了刨心之苦，强逆了天命。”

司马懿摸了摸小孩的头，任由孩子在他怀里撒娇。

“余生如果无他，我活着有什么意义？”

仙君无奈点点头，将红色的发带解开。“现在他也真正有了肉身，这凡人情爱都归我管，我就允了你，亲自赐你们姻缘。”

红色的发带轻轻绕上那两人的手腕，又消失不见。

“我用神力加固，这一次你可得别再弄丢了。”

“谢谢，”顿了顿，司马懿问道，“你等的那条天龙，他回来了吗？”

举目看向仙岛边缘的彩霞，仙君轻笑:

“快了……”

（完）